每当有人问我主修的乐器,我回答:木笛,多数人都会问:「那是什么乐器,是牧童吹的笛子吗?(他们想成牧笛)」,我再解释,就是小学生、中学生吹的直笛,只是我的乐器是木头做的。
我常如此介绍木笛,心中知道,对方一定不以为然─怎么主修一个这么简单的乐器,但却也无可奈何,因为这是让人脑中有图像、最快最直接的方式。其实,木笛自中世纪、文艺复兴时期,到巴洛克时期的最辉煌年代,历经八个世纪之久,如果您愿意耐心看下去,我将为您详细介绍这个乐器。
在上方照片中,我手里所持木笛与小学生所吹的直笛不同,除了是木头做的之外(欧洲黄杨木),形状也不同。在古堡或博物馆里,至今无法找到当时留下来这样的笛子,以供制笛师参考复制;但是在1535年于义大利威尼斯,由Sylvestro Ganassi dal Fontego (一般简称Ganassi加纳西)出版的书中─『Opera Intitulata Fontegara』,不但有图样可供参考,还详细叙述指法、吹奏方法等等,二十世纪的制笛师,便根据书里所有的细节,复制出这样一支木笛,特别用于吹奏文艺复兴及早期巴洛克独奏音乐。
本论述是音乐史上第一本内容广泛且完整的木笛教本。Ganassi当时是威尼斯宫廷的乐师,也是San Marco(圣马可)教堂的器乐演奏家。1535年『La Fontegara』出版,书名的由来有两个可能,一是从他的姓而来,Sylvestro Ganassi dal Fontego意即「从Fontego这个地方来的Sylvestro Ganassi」;二是,当时的印刷并不发达,Ganassi因拥有一家小印刷厂而能出版自己的着作,此印刷厂有可能就叫Fontego或Fondaco。
除了这本关于木笛演奏的论述外,他又于1542及1553年出版一本关于古提琴的论述『Regola rubertina』,从这些着作看来,他应是一位极受崇敬的木笛及维奥尔古膝琴(Viola da Gamba)老师。
在这本书中,Ganassi称木笛为flauto,他除了介绍木笛这个乐器之外,还详尽地叙述了木笛吹奏的技巧-运气、运指、运舌:
a) 在运气方面
他认为木笛的表达与音色的塑造是以人声为蓝本,木笛模仿人声就像画家以不同的色彩描绘大自然。他指出:透过运气法与一音多种指法所产生音色的明暗,单独或两者同时运用,可以达到此目标。在气量的运用上,则与歌唱者一样,首先自中等力度开始吹,再视乐曲的表情渐强或渐弱(注1)。
b) 在运指方面
Ganassi附上非常详细的指法表,并开发了几个较高音的指法,使得木笛的音域达到了两个八度又一个六度。他并提出,同一个音运用不同指法来控制音高的技巧,因为每位制笛师所制作的木笛,在内径、按孔的钻法、甚至气流管道都不一样,在用气方面就相差很大,因此一个木笛演奏者必须具备此项技巧,能随时变换不同指法并调整气量来达到正确的音准。
c) 在运舌方面
他使用一些字母来区分舌头轻重不同的动作:te che [发音是teke]为硬的运舌,le re为软的,而te re则是介于两者之间。除了吹奏技巧外,这本论述最主要的部分是介绍减值(Diminution)的艺术(注2),Ganassi由易到难、由简到繁,非常有系统的教导读者如何学习这项即兴技巧。从这本论述看来,显然木笛吹奏的技巧在这个时期已经非常纯熟,其所达到的艺术水准,相当值得重视。